清晨,小蕊就起床出来煮饭。她爹李果子昨晚加班回来，累的很,如今应该还没有醒。

她人小，刚过九岁，按照陵城虚算一岁的年纪，入籍也才十岁。十岁的人却不是很高——她很怀疑是之前逃亡的过程中饿过头了，根据她上次在夜校里面学到的知识，肯定是营养不够，伤到本了。

于是他们有了一点银子之后,就开始买老母鸡炖汤喝。小蕊打了个哈欠，从锅里面盛出了一碗鸡汤。这是昨晚吃剩下的，汤还剩下些，正好用来下面。

炖鸡汤和面吃——这种日子,哪里是逃亡的时候能想到的，她热上汤,添上柴，就去练武。

练的武功倒也不是什么好的功法，而是简单的拳脚功夫，如今乱世,学校都提倡练起来,最起码遇见打仗了，你杀不了敌人，最起码也能跑吧？

她练了一套拳脚,李果子就起来了。他们如今都在纸厂里面做账房,每到月末月初就要忙起来，一笔笔账目对过去，总是要加班的。

他打了个哈欠,也没有先去洗漱，而是笑着道：“你听说了吗？那个从京都来的大鼻子成了太监，就是想念一种葵花宝典的功法。”

小蕊同时兼任很多工作，混的地方多，自然知道这个八卦，不过她听后有些不好意思跟李果子说——毕竟是断了子孙根，她倒是不好说。

李果子倒是没有这个意识，他一边去打井水一边道：“你可别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，不然就算练成了，也是悔恨终生。”

小蕊自然知道。她回去倒了热水，擦了擦身子，换了件纸厂的员工衣裳，挽起袖子去捞面给李果子。

“吃吧，今天且还有场硬仗要打，那么多的账目，我现在想想头都疼。”

李果子喜欢什么都放醋，小蕊喜欢什么都放点辣子，楚国的商人每次来卖辣子，他们都是准要买的。

“今天该买辣子了。”

小蕊道：“哎，上回买了那么多，没想到一个月就吃完了。”

李果子，“你吃的多，做什么菜都要放点。”

于是去纸厂，下了班就去买辣子。他们去买，楚商也不要他们的银子，只让他们纸厂有新品的时候，能匀给他一点，“别看我是个商户人家，但家里的姑娘就喜欢读书写字，吟诗作赋，你们陵城的纸她最是喜欢，可是每每出新品，我总买不着。”

三人一来二去都熟悉了，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，这倒是没什么，李果子和小蕊作为内部员工，总是有些优惠和福利的，所以多少人想进纸厂做事都进不来，名额有限。

再者说，两人还是账房，福利比一般的人更多，就是小蕊一个人，每个月都能得到不少新品纸出来。

“咱们关系好，我也不瞒你，我那里有些纸张做的不好，不能出去卖，有些小瑕疵么，贵人们都不愿意要，但是说句老实话，你笔墨沾染上去，瑕疵就被字给遮住了，只要不那么讲究，便也能写。”

楚商眼睛一亮，“可以的，能有就很好了。”

李果子笑着道：“就看你要多少了，要是要的少，我就送你，要的多，却是不能送的，按照市价的七成给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
自然是可以的！他就是这个意思！

楚商最喜欢李果子这种人，知道他的意思，马上就能做成生意，而且这种纸来路正，不会引起纠纷。

楚商可不敢要来路不明的东西，在别的地方买可能没什么，但是在陵城，实在是不敢耍巧，不然以后就不要再想在这里做生意了。

他们商人在一起的时候，也曾经讨论过陵城对于商户的律法。这种律法乍看对他们商户好——其实也蛮好的，但是好之外，却也有着比其他城池更加严苛的要求。

比如，违规的东西不管是买的一方，还是卖的一方，一旦抓住了，审查明白是故意的，便要取消进陵城来从商的机会。

如今陵城就是个宝城——宝城可不是他自己说的，而是公认的，外面的人说宝城，就能知道是在说陵城。

楚商可不敢造次，他是个脚踏实地卖辣子的商户，胆儿小，曾经亲眼看见几个同行被抓进陵城的监狱里面去挖煤后，就不敢再生出触犯律法的事情。

但他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，卖个辣子就能遇见李果子和小蕊，别看两人在其貌不扬，还只是个小账房，但是名头不弱，尤其是小蕊，会官字和汉字，算账也快，聪慧，有不少兼职，小小的人，从刚来陵城就四处打工，如今到现在，已经跟各行的人都混了个熟悉，手里有不少银子，租的宅子也独门独户了。

“你们快来陵城三年了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