们先聊着,”楚慈整了整衣领,波澜不惊地道:“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裴志微笑着点点头,一直看着他穿过人群往洗手间走去。
任家远“唉”的一声扶住额头,头疼无比的感叹:“幸亏今天不用我上手术,我一整天都没睡过了,真是头痛得要命……你说老赵这是怎么回事,被人寻仇?哪有寻仇的不要命,只要一只胳膊的?”
“说不定寻他仇的那个人认为这仇还不至于要一条命来偿还。”裴志收回目光,淡淡的说,“说不定那个寻仇的认为赵廷不是侯宏昌,没有撞死人家民工小孩,所以还罪不至死。”
任家远一惊:“怎么跟侯宏昌扯上关系了?”
“侯宏昌怎么死的你知道吧?一刀毙命,干净利落,整个颈椎骨都差点被劈断。你知道赵廷那条右胳膊被砍下来后的切口是怎样的吗?整个切面干净平滑,成一个完整利落的弧形,连点碎骨渣都没有。刀口从右肩胛骨砍入,割断肌肉、骨骼和血管后从腋下突出,直截了当的把右臂从身体上分离了出来。甚至当刀刃从腋下刺出的时候,都没有触碰到老赵腋下刀口以外的任何一点皮肤。”
裴志顿了顿,语调低沉下来:“一刀,仅仅只是一刀而已。老赵的全身上下除了这个刀口以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处伤,甚至连一点擦刮都没有!”
一般来说被刻意砍伤的人身上都不可能只有一条疤,因为人体毕竟不是猪肉,不论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,下刀前总有迟疑,下刀后可能因为杀红了眼,又多砍几刀稍微浅一点的。
就算在打群架中被误伤一刀,那刀刃从进去到出来也会造成两道伤,进去的那一道浅,出来的那一道深。因为通常情况下砍人都是轻刀进、重刀出,自杀则正巧相反,法医分辨自杀还是他杀的时候就看这一点区别。
然而不论是侯宏昌还是赵廷,他们的伤口都是极度平滑和完整的,形成一道整齐水平的疤痕,这就说明对方在砍人的时候用力很均匀,非常冷静,而且下手极度利索。
这不是一般人能制造出的刀伤,甚至一些专业人士都难以做到。
“一刀毙命了侯宏昌,又一刀砍掉了赵廷的右臂。”裴志深深吸了口气,一字一顿的说:“这两件事情,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。”
任家远抽了口凉气,突然从骨髓里泛出一股寒意。
就在这时那个小张走过来,毕恭毕敬的对裴志欠了欠身:“裴总,病房开好了,贵宾区一号。”
“行,麻烦你了。”裴志抬脚要走,突然又想起什么,停下来对任家远冷笑:“对了老任,你跟楚工在哪里吃饭呢,吃到凌晨三点?”
任家远一下子急了:“你想哪去了!我是请楚工吃了顿饭,一不留神喝多了,然后我把他送回家照顾了一下,就这么点破事而已!操,你要是添油加醋的跟韩二少一说,老子就完蛋了!”
裴志盯着任家远,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了他半晌,目光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,看得任家远心里发毛:“喂,你……”
“好好干。”裴志突然一拍他的肩,冷笑:“你要是能把楚工从韩越那撬走,我一定厚厚封你一份谢礼!”
任家远一愣,裴志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。
“……喂,你上哪儿去?”
裴志一挥手,头也不回,声音已经离远了,“有个事情去找下楚工!……”
心甘情愿
裴志推开洗手间门的时候,楚慈正背对着他,低着头洗手。
楚慈洗手很仔细,一根根手指都打上泡沫,连指甲和指根都仔仔细细的搓上一遍,直到泡沫厚厚的覆了满手,才开温水一点点的洗净。这温水要翻来覆去的冲几次,冲了手心又冲手背,足足开了半分钟之久。
裴志就站在他身后,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了半分钟,连目光都没稍微错开一瞬,直到楚慈头也不回的问:“你在看什么?”
裴志一顿,收回目光:“——我看你好像有点累了。正巧病房开好了,我带你过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