娥犹疑了一下,乾万帝一把把龙袍拿过来塞在明德手里。这下小东西得意了,刚到手就用牙去咬那件衣服,还不停的用手撕,咬得脸色都涨红了,非常气愤非常愤怒的样子。
那龙袍的料子是青罗,没那么容易被撕坏,明德努力了半天都没能咬出一个牙印来,气得团团转。底下人都吓得跪了一地,连张阔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也不敢多说什么,只一声声的求:“小贵人息怒啊,小贵人息怒啊……”
乾万帝厉声命人:“息什么怒!一个个都没眼色,不知道去拿剪刀吗?”
宫娥失声道:“皇上,那可是……”说着一看到乾万帝的眼神,立刻什么都不敢说了,起身跌跌撞撞的去拿剪刀来。明德一看剪刀。立刻颤颤巍巍的伸手要,非要把那件龙袍剪成了几块碎片才停下来。就这样他还不罢休,用脚使劲的在那堆碎片上踩,那个架势就像是要把乾万帝自己踩得粉身碎骨一样。
乾万帝心里一阵阵的刺痛,这哪是踩一件龙袍呢?明德脑子已经坏掉了,他以为他食其肉寝其皮的,就是乾万帝自己啊。
——你这么恨我么?
恨到要用剪刀戳烂、要用脚踩的地步?
明德踩累了,眼前发晕,软软的往下滑倒跌在地上。乾万帝一把把他抱起来,打横搂在怀里,厉声道:“来人!在宫外架火,把这龙袍烧了!”
明德不懂他说什么,被猛地一下子抱离了床面,只敢颤颤巍巍的伸手搂着乾万帝的脖颈,被一路抱出了宫门。外边已经架上了火,噼噼啪啪的燃烧着,张阔赶紧去拿了那一堆布片来,一股脑的全丢进了火里。
明德看得眼睛一眨不眨,乾万帝低头看他,只见火光映在他脸上,就像是放在火里烧的玉一样明艳。他心里一动,突而想起前一年明德在元宵节晚上烧纸祭奠明睿皇后,也是这样看着那堆火苗,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,在夜色里秾艳得让人心悸。
他心里酸楚得几乎要掉下泪来,低声问:“明德,你觉得高兴了吗?有没有高兴一点点?”
明德好像真的听懂了他说什么一样,竟然笑起来,一边笑一边把脸藏到他怀里去。
乾万帝抱紧他,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来给他看,只求他笑一笑,只求他感到片刻的高兴和开心。
他甚至绝望的想,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高兴呢?如果他知道他没齿痛恨的我死了,他会不会感觉片刻的好受一点呢?
这时几个宫人偷偷的走到边上去对张阔低声说了什么,张阔犹疑了一下,还是走过来,轻轻的道:“皇上,丁昭容她……求见您啊。”
乾万帝头都不回:“不见。”
“皇上,”张阔忍不住道,“丁昭容说,是有关于重新立后的事啊……”
夜宴月氏
丁昭容在外边等了半晌,只听里面又是呵斥又是烧火,忙了半晌,派出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禀报,小心翼翼的道:“娘娘,是小贵人在里边,要烧……烧龙袍呢。”
丁昭容一惊,小太监低声阻止了她:“娘娘莫气啊,这个年月,宫里谁最受宠呢?莫说是龙袍了,还是皇上亲自下令架火的呢……”
丁昭容紧紧的攥住了小帕子:“都没人来管管这没天理没王法了的吗!”
“罢哟娘娘,您正当青春貌美,和一个——”小太监鬼鬼祟祟的看看周围,压低了声音,“——和一个脑子都坏了的废人计较什么呢?”
正说着,那边外边守着的宫人遥遥传起声音来:“皇上驾到——!”
丁昭容霍然起身,理了理妆容,袅袅婷婷的迎上前去半跪下。几个宫人排列而上,恭恭敬敬的打开门,乾万帝沉着脸大步跨了进来。